2012年10月18日,西安市政府发布了《关于汉长安城未央宫遗址申报丝绸之路世界文化遗产项目征地拆迁工作的通告》,明示这个项目征地拆迁面积为8.58平方公里,我们未央区未央宫街道办事处所属的九个村,就在拆迁范围之内。这九个村是东张村、西马寨、东马寨、东叶寨、西叶寨、大刘寨、小刘寨、周河湾和卢家口,有村民一万五千多人。这项征地拆迁至今已五年多了,我们的权益几乎被完全剥夺,居无定所,生活困窘,沦为难民。丝绸之路申遗项目给我们九个村村民带来的是深重无穷的灾难!
负责这项征地拆迁安置工作的西安市未央区政府、西安汉长安城国家大遗址保护特区管委会、申遗区征地拆迁指挥部违法、违规、维诺的问题主要有:
过渡期超过一倍的时间,五年了,至今仍不能给我们交付安置房。建两千多年前的汉长安城、未央宫遗址保护区,本不是个紧急的工程,应该先建安置楼,后拆迁。但负责拆迁安置的西安汉长安城国家大遗址保护特区管委会、申遗区征地拆迁指挥部却要先拆迁。拆迁方明确承诺,我们的住房被拆除后,我们村民自行在外找房居住过渡,过渡期为30个月,也就是两年半的过渡期。按政府的这个承诺,我们应该在2015年5月份就领到安置房。现在我们已经在外四处借居五年了,过渡了六十个月多了,仍然没有领到安置房。安置楼建建停停,建安置房的民工还打着横幅标语要求支付被拖欠的工钱。更为严重的是,政府给我们建安置楼,连五证都不齐备。我们到西安市规划局、建设局等单位询问,这些相关单位答复说:没有查到给建安置楼项目的批复。
说到过渡费,政府几乎总是不按时支付,要村民们反复讨要才逾期发放。
我们原本这九个村子,在西安市北二环路以北,政府给我们建的安置楼在北三环路以北,距离原村子10至12公里。距离西安城市越远,我们找活路、打工为生就越困难。
耕地租赁费过低。政府在这次拆迁我们九个村的同时,把这九个村的一万三千多亩耕地一并征用。征用耕地必需国家土地管理部门的审批,政府拿不出国家的审批文件,就变换名堂,不叫征用,而叫租用。不管叫什么,这一万三千多亩耕地我们不能耕种了,大部分荒芜了四五年了。政府租用我们的耕地,每亩每年只给我们村民两千元的租金。而在政府租用前,我们的耕地租金是每亩每年四五千元。政府这样低的租金,叫我们怎么维生?
安置的门面房经营权被掠夺。村子被拆了,耕地被“租”完了,村民的生活怎么办?政府说给村民补偿门面房,解决生活问题,每人20平方米,从给村民的安置住房面积中扣除。门面房是解决村民生活经济来源问题的,住房是为解决村民居住问题的,怎么能混为一谈,从住房面积中扣除门面房面积呢?扣除了门面房面积,住房面积就大大减少。
就这每人20平方米的门面房,我们村民也没有经营权。未央宫街道办暗中指使各村村委会搞起了“股份公司”,将村民的门面房以入股的形式归股份公司经营。公司的管理人员就是各村村委会、党支部的主要领导人员再加几个所谓的“村民代表”。实际上我们的门面房的所有权、经营权被剥夺,落入这些人员手里。我们的门面房被这样“股份化”,没有召开过村民大会讨论,连私下征求意见、告知也没有告知过,我们村民完全不知情,这完全是政府一手操纵独断的。这样的“股份制”公司,哪一点符合股份制改造的原则?
没有给村民办理养老保险。政府在拆迁时明确承诺:“凡符合办理被征地农民养老保险条件的,由拆迁人予以办理。原应由村集体经济组织和个人承担的费用,由拆迁人承担。”但是拆迁五年了,政府没有给我们缴纳养老保险金,没有办理养老保险,近两千位进入养老年龄的村民境况堪忧。我们失去了住房,失去了赖以生存的土地,老年人不能外出打工,靠什么生活?很多六十岁以上的老人已经凄惨悲愤地离世了。
政府拆迁九个村子,事关三四千户一万五千多村民的居住、就业、生活,尽管村民们一再强烈要求,没有一个村子就这样的大事召开过村民大会;没有对村集体的资产进行清查核准处置;没有公示村务、村财务;村集体巨额资产遭流失、侵吞;拆迁前和拆迁时许多严重的官员与村干部勾结侵吞集体资产的问题被一笔勾销。拆迁时应该给村民的果林、材林、青苗补偿款,给每家每户三万元的残值补偿,村民都没有拿到。国家对独生子女和双女户等的奖励优惠政策也没有很好地兑现。拆迁后仍然没有公布村务、村财务。
就连拆迁的名堂也变来变去:开始说是为了申遗,后来又说是城中村改造。城中村改造条件之一是村民人均耕地不足三分,而我们九个村人均还有八九分地,为什么要被“改造”?后来更荒唐地说是“棚户区改造”。 棚户区改造是针对城区住房低矮老旧设施不全的居民区进行的,怎么搞到我们农村来了?我们这些村都是村民刚建成的砖混楼房,内外装修考究,设施齐全,有什么需要改造的?政府到底要干什么?拆迁的名堂为什么一变再变?而且拆迁至今五年了,我们村民至今没有看到国家批准以租代征并荒芜一万三千多亩耕地的红头文件。我们至今没有拿到负责拆迁安置的西安汉长安城国家大遗址保护特区管委会、申遗区征地拆迁指挥部与我们村民签订的《拆迁安置协议》,我们的住房就这样被政府拆除了,只凭政府的一纸《通告》,只凭政府拆迁人员的口头承诺。
我们村民从一开始就反对政府的这项申遗拆迁项目。政府利诱、威胁、骚扰、殴打,一切卑劣野蛮的手段都用上了。大刘寨村民年震禄被逼得喝农药自杀;天禄阁村民张爱芳家三口人被四五十个打手在家门口追打,两个儿子被打得奄奄一息,送到医院抢救才保住了命,大儿子柯坤右臂残疾。张爱芳家财物遭洗劫,房屋遭强拆,一切用品被埋在废墟下。到场的警察说:“拆房叫拆去,打伤了人先看伤。”这样的事例就不一一列举了。
说到上访,村民三五一伙求告、反映问题不计其数,上百人、数百人到未央区区委、区政府上访有几十次,到西安市委、市政府,到陕西省委、省政府上访也各有十几次,基本毫无作用。
2017年12月5日上午,九个村一千多村民再次到陕西省政府请愿,要求省政府解决我们这九个村征地拆迁中存在的严重问题,给我们一条生路。我们穿着印有标语的白褂聚集在省政府信访接待室外,这些标语是:“揭开拆迁黑幕,九村坚持维权!”“股改暗箱操作,九村反腐维权!”“养老怎么办?资产谁来审?土地要确权!拆迁按政策!五证办齐全!”等。很快,有五六十个警察赶过来,强令我们脱下白褂,我们质问警察“为什么?”坚持不脱白褂,警察就撕扯我们穿的白褂,我们挣扎,警察就打我们。东叶寨村民王芹、东马寨村民马保年、马洪刚、东张村村民吕欢、李娟平等11个村民被警察连扭带推拉抓走。
全体上访的村民
2017年12月5日
附 以前的有关文章
控诉汉长安城申遗拆迁指挥部的暴行
2013年3月24日下午5点多,我二儿子柯仑和媳妇抱着两岁的孩子外出归家,走到家门口,看见有四五十个人,全都穿着黑衣,拿着木棍,戴着白头盔,围在大门前,大门已经被撬开。柯仑问那些人是干什么的?为什么把我家门撬开?那些人不说话,上来就抢我儿子的手机,还要我儿子把车钥匙交出来。我儿拒绝交钥匙,继续质问,那些人始终不回答,只管举起木棒打我儿子,小孙女吓得哇哇大哭。我儿子急忙护着媳妇和女儿,逃到马路对面一家闲置的厂子里。借居在厂子里的一对六十多岁的夫妇,把我儿子一家人藏进一间房里,把房门反锁上。那些人冲进厂子,把窗玻璃砸碎,打开门,抢走我二儿子和媳妇的手机,那对老夫妻的手机也被抢走。
当时我正在离家不远的地里挖野菜,听到动静赶忙往回跑。才到家门口,就有一群人围上来,有个人下令说把我拖走,好多人从几辆车上下来,进家搬了我家的东西出来。我急了,一边喊:“你们搬我家的东西干啥?”一边掏手机。这伙人掰我的手抢走了我的手机,手也被抠烂了。我年纪大了,心脏也不好,喊了几声救命就坐在地上。我对这些人说,其它东西可以不要,起码让我把屋里的户口本、《身份证》、存折、婆婆留给我的金首饰拿出来。可是这些人拽着我不让我进屋。
不久我大儿子柯昆回来了,见此情景,才拿起电话要报警,电话就被一个高个子小伙抢去了。我大儿子说:“你们这是在犯法!”领头的高个子小伙说:“在我这儿就没法。你们几个给我打!”十几个人抡起棒子就打柯昆,柯昆顿时血流满面,捂着头上的伤口转身就逃,跑到对面厂子一间房子里,打手追到房间里,把柯昆摁在地上暴打。我也紧跟过去,哀求打手们不要再打了,可被打手推到路边,腿重重地磕在石头上,我忍痛爬起来,追到厂子的里,拉开脚踩在我大儿子身上的打手,我身上也挨了好几棍。
躲在另一间房子里护着媳妇和孩子的二儿子柯仑,见此情况赶忙跑过来要把我们俩拉开。领头的纹身小伙喊:“俩一起打!往死里打!”可怜我两个儿子手无寸铁,被一二十个打手围着打。我来回求他们,跪下求他们:“要打就打我好了,你们把我打死都成,求你们放过我的两个儿子!”住在厂里的那对老夫妻也为我两个儿子求情,可是打手们仍然不停手,领头的还在喊:“别停手!往死里打!”我大儿子被打得支撑不住,跑到院子里钻到一辆停放的油罐车底下躲藏,打手们追到车跟前,我用身体挡住打手,苦苦哀求。这时大儿子在车底下已失去知觉,一动不动了。
此时我听见一声惨叫,是二儿子逃跑时被打手一棍子打在腿上,摔倒在地,打手们的棍子雨点一样落在他身上。我跑过去要护住二儿子,也挨了不少棍子。看着两个奄奄一息的儿子,我连死的心都有了!这到底是百姓的天下还是强盗的天下?!
殴打持续了近两个小时,有村民报警,直到110警车来了,打手们才撤走。到场的警察说:“拆房叫拆去,打伤了人先看伤。”我们亲友急忙把柯昆、柯仑送到医院抢救。拆迁办派来的挖掘机乘机拆除我们的房屋。等到邻居和家里的其他亲戚知道后阻止了违法拆房,房子已经拆了一大半了,家里所有值钱细小的物品都被这伙人抢劫一空,家具和大件的家电等都被砸埋毁坏。
两个重伤昏迷的儿子,被就近送到了西安医学院附属医院,由于伤势太重,又转到了第四军医大学西京医院。医院诊断:柯昆全身多处大面积挫伤,左上臂骨折,颅骨骨折,昏迷了两天,头部、腿部缝了一百多针;柯仑全身多处大面积挫伤,右下臂骨折,肺部受伤、咳血。两个儿子在医院急救多日,医治几十天才出院,后又经过多次复查,至今没有完全痊愈。
我们家人遭此暴打、强拆、抢劫,源于西安市政府搞的为汉长安城遗址申请世界文化遗产项目。我们居住生活的天禄阁村,位于汉长安城遗址内,为了给汉长安城遗址申遗,政府要征用汉长安城遗址内农民赖以生存的14000多亩耕地,迁移遗址内十多个村的一万多人。汉长安城遗址在西安三环路以东以南,但政府要把遗址内的农民迁移到三环路以西,距离原居住地六七公里的地方安置。
对我们村的拆迁,是在2012年11月开始的。政府对村民住房的补偿政策是宅基地面积的两倍,过渡期为30个月。我们家老两口住一院祖宅,两个儿子各有一套宅院。经驻村拆迁指挥部测量,我们老两口居住的祖宅宅基地面积为810平方米,一个儿子的住宅庄基地为280.8平方米,这两院住宅庄基地面积共1090.8平方米,给予住房安置补偿。还有一个儿子的房院,按规定给予残值补偿20万元。2012年12月28号,在村委会、村党支部干部的参与下,我们家与拆迁指挥部签订了拆迁补偿协议。协议写明,被拆迁者拿到拆迁补偿款和住房安置卡后,即行搬迁找房过渡。村里的许多村民都拿到了拆迁补偿款和住房安置卡,可我们家在签了协议的三个月里,一直没有拿到,拆迁指挥部还天天派人到我们家来,催促我们搬家,说如果不搬就要强拆。没想到这样的惨案真的发生了。我们哭都没有眼泪了!
五个月多了,我们像难民一样在外找房栖身,至今没有领到拆迁补偿款和住房安置卡,打人抢劫强拆的现场指挥者张宏安及其凶手根本没有抓捕查处,指使的拆迁指挥部负责人吴海强也丝毫没有受到任何追究。我们到驻村拆迁指挥部询问如何处理我们被暴打、被强拆掠夺的问题,指挥部说这些事情与他们没关系,还恐吓我们要求我们重签协议。我们多次到未央宫街道办事处、未央区政府、西安市政府上访,要求惩办凶手及幕后指使人;赔偿我们的一切损失;按协议发给我拆迁补偿款和住房安置卡。
西安市未央区未央宫街道办事处天禄阁村一组村民 张爱芳
2013年8月13日